“死人,是死人!”女孩冲进男孩的怀里,把头埋得死死的。

男孩终于是有点怕了,紧紧抱着女孩,头也埋在女孩的颈窝里,拿一只眼睛盯着我们这群人。

凑得近了一看,这哪里是死人?连这衣服,头发都不是真的。大龙司机看了我两眼,伸手就把那玩意拉了出来,原来是一个凤冠霞帔新娘模样的纸扎人!

“是个假人。”大龙司机说。他拎着那头发提起来,轻飘飘的,已经被碾得没有形了,身体破破烂烂,惨白的脸上两个圆形的黑色眼睛裂开,脸上两抹红胭脂也沾满了黑土,大晚上的,在手机的照射下分外吓人。

“居然还有把纸人扎成新娘模样的?”大龙司机抖搂了两下。

两个妇人还在车上,探出头看了看,其中一个说:“怕是要烧给死人的吧?年轻的小伙子要是走得早,给他弄个阴间的婚配,了了长辈的心愿呗”

另一个说:“瘆得慌,这纸人烧过去,还能成真人啊?不如烧个真的过去。”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毛。看来她俩看着是假人,心里也不怕了。

那拿相机的青年问:“你们当地人,没这习俗吗?”

一个妇人说:“我们苗人自古以来的习俗也很繁杂,只要是正统的苗人,该有的礼节绝不少的。不过这样烧个纸女人的却没见过。”

“应该不是她们的习俗。”我说,“看着打扮也是清晚期和民国时期的汉人,跟苗家人的打扮不同的。”

大龙司机说:“好了好了,虚惊一场,没啥事。恐怕是送葬的时候冒冒失失的从车里落下来了,这下可到好,那小死娃子到了阴间也得独身,这把新娘子都丢了。”

也就是他的一句玩笑了。在我这样知道亡后之事的人眼里,所谓的丧礼,祭祀,都只是活人的一种美好愿望。人死了成了魂魄,也就没了无感,魂魄入了轮回道就会投胎转世,哪里还能在墓碑里听前一世的哭诉?

大龙司机把那个纸人随意丢在路边,招呼大家重新上车坐好。

车子再次发动,我头靠在玻璃上,却从余光里扫到那个路边的纸新娘正用那双裂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惨白的脸上,只有两团红胭脂,没有鼻子,却有嘴。我记不起来刚刚看到的样子,但是现在的那张脸,极其扭曲的,诡异阴森的,正冲着我笑!

经过刚刚的事,大家都热络了起来。车里郁闷,也都开始聊起天来。

小情侣是吉首的大专学生,都是大四了,也是湖南人。男孩叫陆晓伟,女孩叫况雪,二人都是学美术的,非常喜欢那些宁静无污染的乡间村寨。真是眼神澄澈干净,无忧无虑的青春。

两个妇人一个叫珍荣,一个阿朵,都是白腊镇的人,丈夫都在凤凰县当建筑工,所以时常相约一起到县里看望他们,并且买些漂亮衣服。

拿相机的青年叫苏珉,老家竟然在四川CD。我还错以为他的职业是摄影师,原来人家是青山电影制片厂的助理导演,来这里是取景的。

大龙司机是古城运营公司的专职司机,三年前还跑城际大巴,后来犯了错误才调来跑这条线路。不过,看来他倒是很开心的。听他说了才知道,原来他是个热心肠,总是让那些买不到票或者买不起票的或学生或老人免费乘车,违反了规定。

两个小情侣很赞赏这样行为,觉得大龙司机侠肝义胆。

我却觉得即便是好心,可是用公家的资源来做善事也是不可取的。

大家说说笑笑的,车子走了十来分钟,忽然又慢慢的停了下来。

“大龙师傅,又碾着啥了?”

大龙司机说:“没碾着啥,不过车子好像出点问题啊。”

于是在这荒郊野岭的,他再一次下了车。我们也帮不上忙,还是坐在车里等,听得他吭哧吭哧的在弄引擎,心里都悬着,这万一要是修不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边是山林,右边也是山林,我们可怎么办?

天黑得尽了,看着时间一点点过,手机的电量也百分之一之一之一的不停消耗。我忍不住问了句:“大龙师傅,这车怎么样了?”

大龙司机上了车,叹了口气说:“本来也是老爷车了。可没想到这么倒霉的现在坏了。我打个电话。”

我看他急急忙忙的播了半天,也没人接。

苏珉就说:“干脆报警吧。”得到大家的同意。

“我手机没电了。”

“我的也没多少了,白天拍了太多照片了。”

两个小情侣有点着急了,都渴望的眼神看着我们。

可就是这么祸不单行,没有星月之光的夜空忽然就打了一个闪,然后轰隆隆的出了几声闷闷的远雷。然后,所有人的电话都没了信号。

“看起来要下雨了,这怎么办啊?”

两个妇人又哀怨起来。

“如果真是要打雷下雨,咱们可不能待在这车里啊。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避一避,到了白天才好求援。”苏珉冷静的说,也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咱们上哪去啊?”叫阿朵的妇人问。

况雪忽然说:“你们看,那儿是不是有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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