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姑白了白芳一眼,冷笑讽刺道:“你拿什么保证?你白家的刺绣经验,那是你白家祖祖辈辈的,到你这儿连个皮毛都还没学会,就你那点儿平庸的手艺也好意思自称继承白家,巧姑我做绣娘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呢,论起在锦和干事,孙姑都晚我两年,凭你个毛丫头也配在我面前平起平坐。”

不等白芳再还嘴,孙姑瞪眼厉声斥责道:“少公子面前这般目无尊卑,一点礼数也不知,如此泼妇样貌,看来是必须得肃清一下锦和后院的风气,来人!”

在孙姑的一声喝下,小厮们立即拿着木棍集结了过来,将绣娘们围在了院内。

本是欢喜的气氛顿时骤冷下来,绣娘们看着这阵仗吓得纷纷向后退去,恐被她们二人所牵连,无人再敢吱声。

巧姑也算是锦和的老人,这手腕粗的棍子下去不把人给打残,也会把心给打死,霍宁似乎是知道乐溪想挺身而出,她紧紧拉着乐溪的手,为难的摇了摇头,小声阻止道:“姐姐,不要。”

孙玉芝看向那些缩身在后的绣娘们,扬声道:“少公子说的话,就是吕太公的话,还有谁对少公子有质疑,还有谁和巧翠一样的想法?”

孙玉芝的目光在院内扫视了一遍,绣娘们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再直视,就连刚刚气焰正盛的白芳也低下了头,最终那锋利的目光又再一次落回了巧姑身上,即使男子面对杖责也会十分畏惧,何况她一妇人,巧姑固执的嘴上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她紧攥着拳头满眼愤恨的盯着孙玉芝,脸色已是有些泛白。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好一会儿,也无一人敢替巧姑说句话。乐溪悄悄抬眼瞄着,平日里和巧姑关系甚好,时常受到她照顾的几位绣娘,此时的头竟然比她还埋的低,全都装聋作哑,连她旁眼看着都感到十分心凉。乐溪的内心挣扎着,向宁儿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向来比她聪明的宁儿一定会有办法救巧姑,可霍宁回应她的却是爱莫能助的无奈。眼看着孙姑就要下处罚了,乐溪也不知从哪儿鼓足的勇气,挣脱开霍宁拉着的手,跪在了孙玉芝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请求道:“求少公子,孙姑手下留情。巧姑和白芳姑娘她们也是为了锦和着想,并不是有意顶撞少公子的。巧姑在锦和已做了二十余年的绣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白芳姑娘更是身负少公子的重任,是断断不可受这棍责的啊,还请少公子,孙姑三思。”

乐溪与吕逸私下的情意,孙姑早已看在心里,乐溪求情,吕逸必然心软,孙姑眼疾手快立马挡在了吕逸身前,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孙玉芝就不为锦和着想了是吗?只要拿着为锦和着想的借口,就可以随意顶撞少公子了是吗?”

“乐溪不是这个意思。”孙姑的问话堵得乐溪无力反驳。

孙姑的脾气吕逸是知道的,她做事向来严谨不会随意责罚下人,一旦她下令要罚的人一定有必罚的理由,除了他爹吕方和没人能劝阻得住,但此刻跪在孙姑面前受到斥责的是自己心尖上的人,怎么也得护着她,吕逸笑颜道,“不知者无罪,是我没解释清楚,巧姑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望孙姑原谅了她这一次,乐溪白芳年少,说话难免莽撞些,下来让婼姑她们也多多教导一番。”

连巧翠自己也没想到,敢为她站出来说话的人,竟然是素日里几乎没什么交情的小丫头,巧翠不禁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手巧嘴拙,就闭上你的笨嘴。你胆敢再多说一个字,就撤了你助绣嫁服的资格。”孙姑皱起眉头,低眼的盯着乐溪斥道,吓得乐溪抖了抖身子。

巧姑忽然提声大喊:“孙玉芝,你吓唬谁呢?不就是挨棍子么?我不需要谁来求情!少公子,自打奴家进了锦和布庄跟随吕太公做事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屈辱,这棍子要是下来也就算是断了奴家与锦和的情义了。”

吕逸连忙上前平心静气的解释道:“巧姑,你且先听我说,我知道这个担子很重,白芳乐溪她们虽然年纪尚小,但这一两年来她们新创的绣样也受到很多客人的喜爱,交出去的布品也无纰漏。我思索着她们与若颜小姐年纪相仿,能更多去理解若颜小姐的喜好,加之在绣艺上心思如丝的孙姑带领下共同绣制,一定会做出一件令若颜小姐满意的完美嫁服。再说我们锦和手中也不是只做若颜小姐一人的服制,你且说说我们手中哪一件衣袍襦裙不需要悉心绣制?但若把你们都分派出去了,要将这些独自交给她们几人去做,我又岂能放心?不也需要有经验老道的你们来完成吗?”

孙姑抬手将试图通过讲道理来化解矛盾的吕逸拦在了身后,她心里很明白为何吕方和一出门,巧姑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所以吕逸说什么都无用,“你既然提出来了,那咱们就把话说个明白,也好让这些小丫头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情该求,什么话该说!”说到这里,孙姑轻视的瞥了一眼还傻愣愣跪在地上的乐溪。

“以巧翠你的手艺,五十两黄金恐怕也是齐项认为你值得的最高价了吧。”

巧姑眼中掠过一丝惊色,又顺而消失,她从鼻间哼笑出声,“早预料到你会知晓此事了,我并不感到惊讶。”

吕逸有些听不懂了,齐项?这不是福来布庄的掌柜吗?五十两黄金?这可是一个上上等绣娘辛苦劳作十年的钱财,“巧姑?齐项和你怎么会牵扯到一起?巧姑,你怎么可以背叛锦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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