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拍卖会的结束,包厢中的客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穆长宁也跟着陶恒一道离开包厢,走过廊道的时候脚步却蓦地一顿。
“怎么了?”陶恒见她忽然停下来,回头问道。
穆长宁目光怔怔地盯着前方的拐弯口,几个修士正迎面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留着小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几个穿了天青色服饰的年轻弟子,而右手边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模样筑基大圆满的男子。
方脸宽额,浓眉傲鼻,长相英武……
她的记忆里见过几次这个人。
五岁的时候凌清扬测试灵根,出现那样奇怪的现象,就是他亲自内视探查凌清扬的丹田,又在得出废灵根的结论之后,将她当做废子,由着族中处置。
族长的态度,就直接决定了族中人的态度,那都是些看碟下菜的人,又欺她只是蒲氏这个妾室所生,这辈子翻不了身,暗中教她吃了不少苦头,更甚于后来她被凌清婉要了去做侍婢,折辱打骂。
心里纵然清楚明白族中没必要去培养一个废物,有此结果合情合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可说到底,究竟还是不甘心、意难平啊!
每次他的出现,势必如众星拱月一般受着众人奉承追捧,那个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备受尊重的。
可现在看看,在那个小山羊胡子的男修面前,他微微低着头讨好地笑,一点都找不出那种气势来。
嗬,瞧吧,凌易平,你也就只能在自己族中那帮孙子面前装装样子!
穆长宁没料到自己会在这儿见到凌家族长,按说点苍城和丽阳城离得实在是很远了,这得是什么孽缘才能撞得上?
对凌家的人,除却凌玄英与凌清溏,其他的穆长宁提不起半分好感,甚至可以说恨之入骨。这种恨,多数来源于原主凌清扬,原主死前的怨念极深,早已经被镌刻进了血肉骨髓里,抹杀不去。
是以此刻与凌易平打上照面,穆长宁一时没有克制住这股灵魂深处的怨念喷薄而出,周身气场一下变得阴狠乖戾,离得最近的陶恒对此感受颇深。
然而对面的凌易平可是筑基大圆满,而山羊胡子男修更是金丹真人,对气息的变化十分敏感,穆长宁可不敢露白,因而在一瞬间就很快收拾好了心绪,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女孩子。
山羊胡子男修和凌易平同时往这个方向看来,此时进进出出的修士颇多,穆长宁和陶恒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十岁女孩,扎在人堆里压根不起眼,谁又会去在意这么两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呢?
穆长宁一点都不怕,别说她现在的样貌和以前相比大相径庭,就算是从前的她站到凌易平的面前,这人都不会想起她半分的。
曾经倾力培养凌玄明,却在凌清溏出现后立刻转移目标,就足以见得此人天性凉薄,利益至上。
怎么说也是从小养在身边教导的孩子呢,多少总得有些感情吧,临到头却丝毫不顾惜往日培育相处的点滴,一脚踹开……凌玄明之所以那么痛恨凌清溏,何尝不是将自己对这位族长大人的怨念转移在了凌清溏身上?
那么自己这个毫无作为的妾生子,在他眼里,就更加跟路人甲无甚差别了。
自己的消失在凌家断不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凌易平哪至于去关注这些小事?
他们啊,都是做“大事”的人呢!
穆长宁嘲笑地想。
凌易平与山羊胡子男修对视一眼,传音道:“真人,方才那一刻有人杀气外露,正是冲着我们来的,会不会……”
杀人夺宝的事在修真界屡见不鲜,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何况他们在这次拍卖会上收获不小,说不定就被人盯上了。
山羊胡子真人微眯双眼,沉吟一番道:“来这儿的最起码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时间药园被苍桐派拍下了,他们才是最大赢家,我们不过弄了点小玩意儿,有谁能惦记?就算是惦记上了,想在苍桐派的地盘上动手,那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
凌易平对于山羊胡子真人将那些拍品称作小玩意儿而汗颜不已,但闻言还是连连道是:“真人说的是,但终归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山羊胡子真人觑他一眼,哼了声:“也罢,就先回吧。”
说着,带着那几个身穿青衣的弟子纷纷远去。
直到人都走远了,穆长宁还远远眺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陶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忍不住好奇了一把:“妹子,你认识天机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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