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陵县衙之外人头攒动,群情激奋,呼喊之声此起彼伏,一片沸腾。
喧闹的人群中,好几个光膀子汉子押着五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上了台阶。
先前喊话那人又锤了三声鼓,提了提气,大声道:“大家看看,就是这些乌斯人!他们佯装来我们铜陵做生意,实则偷窃我铜陵布防之机密,铜陵关奋勇抵御外侮,让我们铜陵百年没有战事。可是这几个人心肠歹毒,要破坏我关隘的守备,引敌兵进来,让我们铜陵陷入血海之中,可气!可恨!你们说,这些乌斯细作,该不该杀!”
“杀!杀!杀!”人群中又爆发出了愤怒的呼喊,人人血脉喷张,眼露凶光,那些“乌斯细作”在劫难逃。
“你们图谋不轨,意欲害我铜陵百姓命丧你们屠刀之下,其心可诛啊!你们可知罪吗!?”那人说得不解气,还要挨个狠狠踢上几脚。
有几个老百姓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了台阶,对着那几个“乌斯细作”就是一通乱打。旁人看了觉得大快人心,摩拳擦掌,一涌而上,想要尽情的发泄一番!
铜陵地处陇州以北,古苍山脉以南,乌斯人曾试过强攻铜陵关,奇袭铜陵,但古苍山天险阻隔,让乌斯骑兵无法发挥作用。山上的铜陵关,便成了乌斯人不可逾越之鸿沟。
铜陵地处边境,却百年没有战事,百姓时常出关与乌斯人做些生意。后来铜陵关守军也放松了对乌斯人的防备,只要人数不多,都放了进来。
那几个被揍的乌斯人是一直和官府打交道的商人,经常往来于铜陵关内外,就算去年古苍河之战最激烈时,也没人找他们麻烦。可这次情况特殊,种种迹象表明,战火极有可能烧到铜陵来,铜陵的百姓自然不干了,国仇家恨占了上风,这些乌斯商人就只能当替罪羊了。
一旁的衙役深知这一点,他们的视而不见就算是默许了那人煽动百姓、动用私刑的行为,但看事态有些控制不住,这要是在衙门口就这么打死了人,可说不过去。
可这时再想去拦阻,已经是来不及了。一衙役喊道:“不可伤人性命,杀人是要偿命的!”
这一喊确实有点小用,一些胆小的人直接就被吓退了。可总有些人脾气很大,有一人推开衙役,喊道:“你几个兔崽子整天就在咱们老百姓面前逞能,作威作福惯了,一见到乌斯人,怎么就软了!?他几个是乌斯的细作,你们不敢动他,我们敢,来啊,打死他们!”这一番话好是提气,先前被吓退的人也壮着胆子又围拢过来。
几个衙役拼命拦阻,遭了不少黑拳,看这架势,再这样下去只怕要给这几个乌斯人陪葬,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了人群,躲进县衙,赶紧关上大门。
尤明在远处呆呆站着,他自己也曾被误以为是乌斯细作,受了三天惨绝人寰的严刑拷打,这时看着这几个所谓的“乌斯细作”,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些惨痛遭遇,心里生出了许多同情。
“荒唐!为何要把愤怒泄在无辜人的身上?”尤明咬牙切齿,自言自语。
“他们是乌斯细作,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怎么就无辜了?”一娇嫩的声音道。
尤明一愣,往身旁一看,原来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没想到自己自言自语被她听到了。
“你怎知他们就是乌斯细作?就凭那个人一个人说的就能信了?他们刚才有机会自证清白吗?”尤明正色道,“那人煽动百姓,颠倒黑白,把城外马场打死一个乌斯人,硬说成被乌斯人打死了一个人,这才是其心可诛!”
“那你说的,我怎么信得?”那姑娘轻摇折扇,抛给尤明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我亲眼见的还会有假?我还……我还参与了,揍了他几拳,给了他几棍子,怎会有假!”他心想两国关系已然破裂,那参与打死盗马贼巴图尔的事情也不用刻意隐瞒了。
那姑娘轻蔑一笑道:“他们打乌斯人,你觉得荒唐,你打死了乌斯人,这就不荒唐吗?”
“这两件事能一样吗,时候黑灯瞎火的,只知道打的是个盗马贼,哪管他是楚人还是乌斯人,反正盗我们马的都不是个好人,害得我们受尽处罚,那时候是先打了再说……只不过下手重了些……”
“我又不在场,听你一个人说,一样不能相信。”那姑娘道。
“你若不信,那去问问衙门的刘捕头就知道了,他可是亲眼见到的!”
“好,到时候人散了,进衙门里去问上一问,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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