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使不要自谦了,能在混乱之机仍坚守职责便是大功一件,本王定会上奏皇兄嘉奖!”赵昺抬着手拍拍周翔的肩膀道。

“多谢殿下青睐!”周翔的腰弯的更低以便能让殿下拍的顺手,当然对殿下的亲昵举动也是受宠若惊。

“不知周军使隶属哪一军啊?”赵昺看他‘懂事’,也便多说了两句。

“殿下说来惭愧,属下隶属侍卫步军司右厢军,在军器监供职。”周翔抬眼看看刘黻,目光躲闪脸一红说道。

“哦,周军使不畏艰险千里追随朝廷也真是不易啊!”赵昺像是没注意到其自愧晦色似地说道。心里却清楚的很,厢军在宋朝武装力量序列中属地方军,名为常备军,实是各州府和某些中央机构的杂役兵。

按照现代观点更类似于武警,他们总隶于侍卫马罕司、侍卫步车司,却受州府和某些中央机关统管,主要任务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以及作为官员的侍卫、担当迎送仪仗队等,一般无训练、作战任务,战斗力低下,因此在这战事紧张的时候,周翔才担心两位大人嫌弃他们没有用。

“属下吃粮多年还是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粗浅道理,朝廷蒙难我等怎么能坐视鞑子猖狂。”周翔听了心中窃喜,只当殿下年幼不懂的其中的道道,以为是当兵的就能上阵,腰板一挺傲气凛然地说道。

“不知周军使从京中带出多少军匠,是否还都在船队中?”赵昺却不知其所打的小算盘,而是另有所想,又问道。

“鞑子入城前夜,京中已是乱作一团,军作监的工匠也作鸟兽散,不过得知陛下和殿下出京南巡,属下振臂一呼立刻有数千人愿意随行护驾。只是路途遥远、战斗不断,人员多有失散。到达福州已不足千人,被编入殿前军后分散到了各部,属下身边还只有不足百人。”周翔脸色黯然地说道,不过两只眼珠子却提溜乱转不离殿下。

其实周翔心中十分紧张,他清楚自己的话有多大水分。城破前夜,城中乱作一团不假,军器监的寺监和少监早就不露面了,只有他这个监丞还在维持。而军器监也早没有当初的繁荣,制造兵器等事务主要已经归于工部管辖的御前军器所,他们这里事务稀简,退化为储备人才之地,人数不过数百。

大宋一向对兵器制造十分重视,在京师各坊有匠作数千,皆是自各地征用的能工,但对军匠的管理却十分苛刻,工作强度大、生活艰苦不说,还全被圈禁在工坊之中,不得随便出入形同奴隶。如今城破在即,领导们先逃了,军匠们已是人心惶惶。

周翔也知道蒙古人凶狠,城破之后工匠虽能活命,可往往会被迁到北方或随军征战,背井离乡当牛做马的滋味可想而知。于是周翔也动了逃跑的心思,作为临时最高负责人,他命令亲信偷开了仓库收拾了些还值钱的东西,准备贿赂守门的军将找机会溜走。

周翔做事不密,他刚一动身就被军匠们发现了,一窝蜂的携家带口的追了上来想搭个顺风车,他见状心凉了大半。若是几十号人还好说,不过多出些钱财,但这么多人夜晚出城那还不被当成了献城的内奸。可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到达城门时正有大队人马出城,于是这千八百号人跟着混出了城。

顺利出了城,周翔发现出来容易,再逃出去就难了,他们已被卷入了谢太后吩咐江万载等人护送两位小皇子出城的队伍。混乱之中没有人去追究这帮军匠们的意图和来历,他们被编为一个指挥稀里糊涂的成了护驾的禁军一员,周翔也成了这支队伍的指挥使。

周翔跟着队伍护驾的队伍跋山涉水,东躲西藏,还要和追击的敌军作战,他们这些人也不断有人掉队、逃离,等到福州时已减员不少。而随着护驾的队伍不断赶到,他们这支毫无战斗力的队伍虽有‘拥龙之功’却也被边缘化,又干回了老本行——充当杂役。今天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周翔不顾颜面在殿下面前是一顿猛吹,希望能得到殿下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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