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结亲的种种好处,韦老爷子当然是想得到的。
“至于舒教谕的家风和人品,我也是有把握的。”
他继续叹息道:“而团儿的确如你所说,生得又伶俐又招人疼,是个出挑的。”
偏生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韦团儿也是个安分不惹事的性子,那以后嫁到了为人厚道的舒家,定然能过得相当安稳和顺遂。但只看着她目前的脾性,就晓得她心眼多,颇有几分小聪明,处事时半点都不肯吃亏,小小年纪便隐约有了点掐尖要强的苗头,很让人头疼。
这些都不算最严重的。
如果她一样不漏的捡起了冯氏的劣习,遇着小事就摆出要和人鱼死网破的阵势,遇着大事就做出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姿态,那才是再糟糕不过的。
“像这种习性的女子,我见过不少,亦听过不少。她们平日里的形象是近乎于完美的,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才貌皆佳,心地纯善,轻易就把周围的庸脂俗粉给比了下去。可真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就不如庸脂俗粉来得稳妥和大度了。譬如男人只要稍稍流露出纳妾的意思,她们就能拿自请下堂来威胁,闹得阖家不宁;婆母只要在言语上稍稍带了点刺,她们就要缠着男人哭闹个不休,让做长辈的下不来台。”
这正是他放着温雅的美娇娘不要,转而选择了王氏为妻的原因。
虽然王氏不是个省油的灯,成天都说三道四的嚼舌根,到处惹是生非,但她有自知之明,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对他可谓是顺从和讨好到了极致,从不敢在他的头上动土,从不敢在他的面前撒泼,从不敢细问他在外头的事,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惬意,万分的省事。
另外,她欺凌儿媳、苛待孙女的行为,其实他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的,却不怎么想管。毕竟她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见识,只有靠窝里横才能勉勉强强的立威,找找存在感。
因此他不但没有去约束她,反而多有纵容,想的便是一箭三雕的主意——既让她气顺了,心里舒服了,省得她老是来烦他;又能磨平了儿媳们的棱角,让她们更为驯服,让家中的氛围更为和睦;还能让他老好人的形象愈发鲜明,只要在王氏闹得过分了的时候出来说句公道话,就能让儿媳和孙女们对他感激涕零,而不是视作理所当然、稀松平常。
但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他没有料到,王氏竟把他无声的纵容当成了有意的撑腰,底气一足,便可劲儿的胡闹起来,逼着先头的大儿媳翠翠在她房里立规矩,几乎整个白天里都得忙前忙后的侍奉她,夜里也不能离开,而是要伺候她喝水和便溺,给她打扇和赶蚊子,到了后半夜才能合眼睡下。
她将翠翠的时间安排得这般紧锣密鼓,翠翠自是没法子经常和大郎同房了,至于孕事,就更是想都别想了,可她明知道内情,偏生却颠倒黑白,在外面跟别人抱怨翠翠是只不下蛋的鸡,动辄就说要休掉翠翠,另娶一个能生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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