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虽坐落于垣谳国偏北方,但三月一来,万物复苏,也觉春意盎然。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竹然让人备了花锄与水壶,打算在浮欢院播花种。水辛本来要帮竹然挖坑,却被竹然劝走了。这所种的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习性,有的是入土半寸即可,有的却要深挖一尺。水辛毛手毛脚,自然是干不好的。一共挖了数十个花坑,竹然看着挖出来的坑如自己设计好的那般呈扇羽形状,心中满意非常。

“夫人,歇一歇吧!”若依在一旁说道。

许久未活动筋骨,眼下竹然出了一身薄汗,经若依这么一说倒觉得身体是乏了。指挥若依道:“将最外面一层播上连翘,然后向里顺次播春娟,紫藤,铃兰,香瑾,最后播一粒石竹点缀。

若依在前面播花种,竹然则在后面低头一边思忖着花的习性,一边低头填着花坑。这填花坑看似简单易行,可也是藏有学问的,有的花性弱,有的花性寒,要想让花种在开花时最大限度的展现其姿容,此时这填坑,将土压的虚实便不得不讲究。

竹然低着头,只看一双鞋正在填着最前面一排的花坑,忙开口道:“若依,快停脚,石竹性弱,将土填实便长不出来了。”

若依早已经退到了一边,原来朱赫瑀回来了,若依见到他先是惊讶,“王~”,请安的声音还没等发出,就被朱赫瑀一个手势禁止了。

“侧王妃对花种这么了解呢。”

竹然猛一抬头,倒吓了一跳,朱赫瑀正笑看着他。稳了稳心神,站起身来,给他请安。

朱赫瑀皱了皱眉头,看着竹然白皙却满是泥土的手,半天无话。

竹然将手伸到眼前,看着上面的泥土,本想着进屋去洗掉,可见朱赫瑀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只能是干干的站着,在他面前,感觉做什么都不自在。

朱赫瑀竟然蹲下了身,用手将刚才压实的花坑扣开,拿出里面的花种细细端详。

竹然看着朱赫瑀,战场果然艰苦,他的手虽细长但却和地上黄土的颜色相近,脸也明显变得黑了、瘦了。

“去年春天到民间寻访,也正赶上春耕。”竹然不知朱赫瑀说这话是何意,只是留意着他手里的花种,那可是唯一的一颗石竹种子,不能让朱赫瑀给糟蹋了。

“若依,去将水盆端来,给王爷净手。”

若依端着铜盆,竹然取过朱赫瑀手中的花种,然后微笑着向朱赫瑀道:“王爷的手中满是泥土,净净手吧!”

“嗯。”朱赫瑀手一伸,等着竹然服侍。可竹然却没准备替他净手,心中抵触,但也只能是挽起袖子,将手伸入盆中,轻轻的往他手上撩水。

听他悠悠开口:“丞相府和本王的府邸比如何?”

竹然下意识用拇指扣了下食指,没打算作答。心想:怪不得他来,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如若自己说没去丞相府,而是被杜毓炫带到了他的私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时,杜毓炫在外人看来又是个好色之徒,朱赫瑀会不会勃然大怒。

朱赫瑀握住竹然的手,将两人的手都按入了水中,问竹然:“不回答本王的话是何意?”

盆中水温适中,手放入水中,不用刻意去洗,便也干净了。“王爷如此问臣妾,是想知道臣妾的贞洁是否还在么?”

朱赫瑀却松开竹然,朝屋内走去。竹然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进屋。拿起手帕替他擦手,他却不提刚才的话茬,只道:“本王不在,然然倒是过得很好,竟比先时丰盈了。”

竹然在院中时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此时进屋,倒是释然了,在锦州时她不也曾和王云鹤共处过一室么,何况她那时才真的险些被侮辱,她和杜毓炫清清白白,朱赫瑀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

屋内的气氛异常,侍立屋内的丫鬟都秉着呼吸。只听朱赫瑀说:“都给本王退出去!”

丫鬟如释重负的走了,可屋中的竹然却是不能。朱赫瑀弯腰对着竹然的脸道:“侧王妃如此聪明,猜猜本王此刻想干什么?”

竹然苦涩一笑,答:“臣妾不知。”

话音还未落,朱赫瑀就将竹然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竹然一下子就想到了第一次的情景,“不要!”两字脱口而出。

朱赫瑀停了动作,终于发作:“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竹然回过神来,慢慢睁开了眼睛。辩解道:“臣妾的意思是要替王爷更衣。王爷驰骋于战场,本就劳神劳心,如今回到了府里,臣妾怎能让王爷替臣妾更衣呢!”

“哦,是么?”

“那是自然。”竹然起身,跪在榻边,动作轻柔的试图为朱赫瑀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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