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奎城内宫灯幽幽,一马车在宫道之上飞驰,架马车的是三匹矫健的白马,四蹄都嵌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灵石,此时在昏暗的夜里濯濯闪耀,白马前行的速度出奇的快,蹄下的灵石发出的荧光,在远处看去就如一道带着尾巴的金线,较来时坐得轿子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马夫坐在车厢前,一手掌控着缰绳,一手驱动着灵力,得心应手。马夫目不暇视的看着前方,背脊挺拔。

简淼放下珠帘收回目光,安静的低头玩着自己的袖子,马车很平稳,以至于长途漫漫,昏昏欲睡。

可她待会去的地方可是赫赫有名,门第高比皇族的骆炳谢家,骆炳谢家势大,宅里错综复杂。

她得打起精神来,以防待会对付。

马车内很宽敞,一小案几之隔,谢齐靠在对面,一脚屈起搁置车壁边的软塌上,另一只脚落在地上,腰间的枫叶状坠子时不时晃上一晃。

相比简淼,他清闲得很。

简淼不着痕迹瞥了眼他晃悠悠的扇子,舔了舔嘴,决定说些话提提精神。

“你这扇子,我看见你家谢二哥也有一把,你们家给你们定制的吗?”

“定制?这个词挺好。”他垂眸看着自己合上的扇子“不过不贴切,这素面扇几乎白帝国的上流圈子都有,嗯……说不定那些平民百姓也有。”

说到这他邪邪挑唇。

合上的素面扇更是平淡无奇,扇骨墨黑材质一般,长久把玩还有些磨损。要说特别的话,就是特别的朴素无华。

“哦,这样啊。”简淼收回目光,想到那只纯白无杂的白猫,也是除了毛发出奇的白以外,全身都很普通。

马车内默了半响,谢齐挑眉啪的打开扇子“不问了?”

“不知道怎么问了。”一国百姓的的习俗可以源自很多地方,下口的方向太多了,问也问不来。

“问不来就索性不问了?”谢齐停下手里的动作,摩拭扇骨,扇骨平滑的直线已有凹凸,是常年摩拭的缘故。

他道“你倒是干脆,问什么说什么。想必那些宅院里的妇人在明面上也会欢喜你的。”

他的一句明面上,让简淼思绪翻飞,忽略了他眼里的讥嘲。

“谢七公子今后可会帮衬我。”

“不会哟,你自个儿乖巧些,她们找不到错处,你且没甚威胁的话,你在这谢家大宅里尚且可以安生些日子。”

“然后在我及笄之后,用得上我时,就当做一颗弃棋随意嫁出去吗?”

“不会”他凝目看着她,蓦然邪笑“你这好瞧的模样,如今已经见过陛下了,遮不得掩不得,她们不仅稀罕,那些男人们可更稀罕呐……宅外的绝色貌美是福气,宅内的,那就是祸气了。”

简淼不由自主的拽紧手心的袖子“多谢谢七公子提醒。”

“哦……”他收起邪笑,扇子悠悠扇了扇,不置言辞。

简淼眼下已没了再去攀谈的心思,思量着用什么法子将这脸名正言顺的‘毁去’。

骆炳谢家位于皇京最为繁华的城东,城东住得几乎都是些传了几百年的豪宅,住的都是亲王侯爵。

一条街的皇族,住在这儿的骆炳谢家从未受到非议,名正言顺,当得起,也住的起。

康王府,在东街占地最广,府内最高的阁楼屋顶上,枚枢双手交叉搁在下巴之下,目光黝黑如深渊,犀利如刀剑。

“你为何没拦下来。”

站在他一丈开外的浮拾,跟随着他目光一起看着如光驰过康府往东街最里面的谢府而去的马车,心里搅乱,听着枚枢阴沉沉的声音更头发发麻。

“那老太婆似料到我们会去拦截,还没出紫奎城,保和门都没出就截走了。”那老太婆才从宫里离开,早就派了人等着了,他们鞭长莫及,哪里抢得赢。

“你又没做到。”枚枢收回黏在最后一点光亮上的目光,转头看他,阴沉沉的目光如寒冰利刃。

浮拾目光躲闪,垂死挣扎“那不是知道了她在谢府了嘛,到时逮着机会劫她出来便是。”

“没第三次了,这次我自己去。”

“不行,康王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去不得,尤其谢府如今还是优柔寡断,贪生怕死,不明立场,你去,太冒险了。”

“你别烦我,除了她的话,谁的我都不听。”他站起来,提脚往下跃。

八成高的阁楼,疾风瞬间呜咽如鬼哭狼嚎

浮拾自知没有他厉害,只有追着他往下跳,迎着疾风继续劝

“最后一次,哎呀我的祖宗,你都说了她是我祖宗奶奶了,我保准是拼了命也要把她弄出来的,你去,你去了让谢府的人更警惕,逼急了,他们发了癫,到时候伤到祖宗奶奶才是大事。”

“他们不会机会的,我会护着她。”虽然她不愿意他插手。

枚枢垂眸。

浮拾暗叫糟糕,果然,他伸出的手捞了个空。

“哎哟我的祖宗啊……”

行驶的马车突然一个颠簸,一路平缓,这一颠,可不寻常。

简淼看着仍自躺着小憩的谢齐,按耐住心中的好奇,跟着没动作。

“我家朋友吃醉了酒,见谅见谅。”

马车外传开马夫雄厚的声音“让开就行,奔波劳累更深露重,我家主子需速回府安歇。”

简淼动了动眼珠,集中注意听外面的动静,这声音有些熟悉。

“好说好说,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伴随着一声闷哼,那说话的男子哎哟大叫“你家马怎么回事,我不是好好的要走了嘛,平白踢我做什。”

这下简淼听出来来了,她撩开珠帘,看着浮拾熟悉得面孔。

他扶着的那个‘醉酒’男子,正灼灼的看着她,枚枢!

惊讶的捂着嘴,他怎么了?目光清晰可见,不是醉酒之态啊。

“这人我认识?”她出声打断与浮拾争执起来的马夫。

简淼去推马车的木门,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化开了她手上的力度,推着的木门纹丝不动。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白皙,小指上细细的指环,白玉剔透。

“怎么了?”简淼扭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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