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氏忧心梅家的未来时,文秀却在担心梅笑桐的安危。

就在众人的主意都被那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脚夫吸引住之时,一个头上包着青色的帕子妇人,低着头从她身侧经过,撞了她一下。那妇人借着撞她之际,往她手里塞了个小荷包。

文秀从未经过这种事,一时间紧张的人都僵了。好半天看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才小心谨慎的把荷包塞进腰带里。进了船舱,她帮徐氏和秋淼打点好了铺盖,才借口解手进了净房。

净房不过两尺宽,三尺长,里面摆着一个刷着红漆的马桶。马桶边还有一个小木桶,桶里装着草木灰。墙上挂着一个筐子,筐里装了三四十张粗劣的草纸。

估计是怕女眷们逃跑,这净房舱壁上,只开着一个巴掌大的圆洞,算是透了些光进来。可没有个遮挡,如厕的时候怕是要挨冻。文秀想着,一会儿去锦衣卫或者船工那里讨点剩米饭,好歹用草纸先把窗户糊上,免得谁晚上起夜吹了风,再着了凉。这船上可没医没药的,染了风寒只能硬挺着了。

文秀对着那小圆洞摇了摇头,这么小的窗子,马桶是绝没法子从这里往外倒了。而这净房又在卧室之后,马桶清理的不勤快,屋子里怕是会有味道。这没了丫鬟婆子的伺候,每日倒马桶又成了个大难题。那些小姐太太的,谁肯脏这个手?

到时候怕又是一场风波。不过文秀打定了注意,既然大家都是戴罪之身、流放之犯,谁也别想让自己做这个冤大头。

想溪云故去后,她还沉浸在悲痛中,梅家的冷眼和排挤就来了。先是早上给林氏请安时,她被人说哭肿了眼睛,仪态不整。后又说她穿着孝服晦气,逼着她脱了换了衣服。汤晓丹嫁进来后,更是拿她当垫嘴的,有事没事刺她几句,以显示自己的地位。

刚开始她还指望着徐氏帮她做主,可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又出身不高的徐氏,在后院里听到的冷言冷语比她还多。好在徐氏与丈夫关系和睦,秋淼又是家里待价而沽的姑娘,府里的下人不敢得罪她。

下人们在徐氏和秋淼那里受了气,回头就从文秀这里找回去。克扣衣食,欺负白芷,不受指派的事情接踵而来。

妯娌们的排挤,夫人们间的冷眼,下人们的敷衍,这桩桩件件都在践踏这文秀饱受丧夫之痛的内心。偌大的梅家,她唯一的安慰就是秋淼。

溪云去世后,徐氏大病一场,她也心若死灰。那时照花院全靠秋淼一人支撑,为此秋淼不知与其他房的太太夫人们吵过多少次。等文秀和徐氏缓过来时,秋淼已经从一个明丽的姑娘,变成了嘴巴麻利的小辣椒了。

丧夫之痛让文秀封闭了自己,除了去给林氏和徐氏请安,她半步不出听雨轩。任妯娌下人如何做,她都不予任何情绪上的反馈,好像溪云去了,梅家的一切就与她无关了。

是啊,溪云是她第一次,唯一一次爱上的人。父母早逝,祖父在她十五岁时也去世了,这世上除了溪云,她再无家人。对她而言,失去了溪云,就是失去了一切。世间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不再有温度。除了要长久的活下去,怀念溪云外,她此生不再有任何盼头了。

除了秋淼和白芷,也就是梅笑桐能给她一点家人的温度。

想起梅笑桐,文秀连忙从腰带间拿出那个小荷包。荷包是天青色的,上面秀了一只白色的小粉蝶。文秀看着荷包,莫名的认定,这是一定是笑桐给她的。

她打开荷包,里面有一个小纸条,一个手指肚大小的油纸包,三颗银珠子和一个翡翠扳指。文秀打开纸条,上面只写了简单的三行字:

保住性命。

等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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