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信女总算没有违背当初立下的誓言。”池净再次跪于观音石像面前,内心平静如水。

她,就算死也死而无憾。

“小胖,快来谢谢菩萨,也谢谢池姑娘。”布寡妇带着儿子小胖而来,恭敬地给观音石像磕了三个头,不顾池净的阻拦,又给池净磕了三个头。

“池姑娘,大恩大德,不知该如何相报。”布寡妇流着泪抱紧了儿子,想到那大圆盘里被蒸煮出来后与自己儿子极其相似的人形豆腐,心里仍阵阵后怕,惊惧不已。

若她亲眼所见小胖真被人被人害成那样,只怕她会选择当场咬舌自尽。

“咳咳,不,这是菩萨的慈悲,我只是咳咳,只是略尽绵力,不要放在心上。”池净掩嘴咳了几声,温和地道。

“这天底下的道士,都没个好东西!”布寡妇咬牙切齿地道。

若不是池姑娘的师兄们将她与小胖救下,他们母子只怕皆命丧今日!昨日,阳公子乔装成她的模样,以美人计引得那淫道上勾,并趁他脱衣心防松懈之际合力将他击杀,又以豆腐雕成小胖被蒸熟的模样骗过了虚通,这才得以将这两妖人一举拿下!

方才在远处偷偷看着那妖道被捅了两刀,她恨不得也飞身出去,补上一刀!谁敢动她该子,她就敢跟谁拼命!

“并非如此。”池净气息缓和了一些,轻轻地摇头,并不希望布寡妇因为虚通与诚通二人从此对道教有偏激的看法。

“人都有好人坏人,道士与和尚都是人,自然也不例外。”

没有害人的行当,只有害人的人心。

“我们不能因为遇见了几个修了邪道的道长,抑或遇上了几个骗财骗色的和尚,便以概偏全地觉得所有的都是邪魔外道。”

布寡妇似懂非懂。

池净叹气。

“这个世上从不缺乏伪道与伪佛。”有穿起道袍伪装成道士去骂佛家的,也有剃光了头披上袈裟去挑衅道家的,这类人意在挑起宗教之间的纷争。

当然,身为道门中人也好,佛门中人也罢,本身心术不正的也大有人在。刀剑无眼,会伤人的,一直就是那双握刀握剑的手。

修道修佛者成千上万,然真正得道飞升者,真正立地成佛者,万中无一。

“那,我们要如何辨别真正的道,真正的佛呢?”布寡妇似乎有些懂了。

“你只需要记得一点,道也好,佛也好,绝不会伤天害理,罔顾人伦。心存善念,便是正道,慈悲为怀,便是真佛。”

半个时辰后。

虚通全身上下多了好几个血窟窿,四肢的筋都被挑断后,还被结结实实地用拇指般粗的麻绳一层一层捆绑着,被捉回了大榕树边。

此时,榕树下聚集的村民们已经散去,到村内大祠堂处排队领赈灾米粥,空无一人。

布寡妇与儿子亦离开破庙,只余池净从庙内走出,一步一步地走到虚通面前。

她眸子里一片宁静,似乎地上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哈哈哈哈哈哈”见到了池净,虚通反而开怀地大笑起来,原本有的一丝绝望,也顷刻间从他脸上消失。

“再笑把你舌头割了。”叶长青边磨着刀边轻描淡写地扔过来一句。

虚通仍笑个不停,“哈哈哈你们不敢。”

他看向池净,“你们不敢杀我,因为你们不确定杀了我有没有用,没有用的话,这个女人就救不了了,哈哈哈”

难怪,难怪奇门的那几个小子不敢对他下死手,只让他重伤难逃。他本来心里还纳闷,其他的几个先不说,就说这大弟子将离的功夫与手段他也是见识过的,怎地几人联手,竟还会留他一命?

原来,原来这女人竟被他吸干了寿元后却仍未死!本以为他这次绝对逃不过命中死劫了,哈哈哈真是天助他也!

将离有些烦躁。

池净抿了抿唇道:“大师兄,派人去附近找找虚通的窝,我猜,九龙鼎一定被他藏在那里。”

要人为地改变一个地方的气象,除了折损自身寿命摆阵,其实还可以借助神器,配合她血龙族的变天咒即可。

虚通这么珍惜自己的寿命,却又在东离内制造了那么多场饥荒,必定是借助了当年她遗失的九龙鼎。虽不知他从何学会她血龙族的变天咒,但这么想来,十三年前在那个山洞中那个从她背后一剑刺穿了她的人,也是虚通无疑了。

九龙鼎落入这妖道手中十数年,也是时候收回来了。

将离立马吩咐下去。

池净看了看天色,还早。通常一个大反派临死前,一定有很多真心话想要透露,非得好好唠嗑一番才肯咽气。

于是她招了招手,石苍术熟练地搬了张凳子过来,让她坐下。

她看着已经是半个废人的虚通,想起那些无数个被他饮血的日夜,恨么?当然。“虚通,你一直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有错么?”

“错?我怎会有错?你们这些浅薄无知的人!长生是什么,知道吗,长生!长生不老!这意味着与天地日月同寿,何等尊贵!”虚通激动起来,从未有过的狼狈让他倍觉委屈。

他一个修道之人,追求长生不老,他错了吗?不,他没错!他若错了,老天爷怎么会让他活到如今的一百三十七岁,并容颜不老!

他是天道能容之人,他是得道者,得道者!如今一时龙困浅滩是他失策,但他不信他会就这样死去!

“咳咳”池净剧烈地咳了起来。

将离轻拍着她的背,“别激动。”

“大师兄,咳咳,我让你去接的人来了没有?”池净道,改变了主意,不想再跟虚通对话,怕提前被他气得一命呜呼。

生死有命,她虽视死如归,但若那个人在此,她其实就还有一线希望。

他们很清楚,虚通也很清楚,他不可能会告诉他们如何取回池净被夺的寿元。这是他活下来的唯一筹码,自然能拖多久算多久。

“还没到。”将离皱眉摇头,眉宇间满满的焦躁。

“姑娘,你让人去接的不是长青吗?”玉瓶端了一碗水过来给池净润喉,纳闷地道。

池净接过来,“除了长青,还有一个。”

那日,她让将离帮她派人去叶家寻叶长青,后来想了想,又多接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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