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雨就一直下的不停,气温也因为淅淅沥沥的雨变得像冬日一样寒冷,不知道往年人们都如何度过这样寒气侵人的冷秋。

在上海的一个小弄堂里,一间小小的房间内却连个像样的取暖的东西都没有。

崔姨给白沁凉的房间里放了个火盆,火盆里燃烧的煤球勉强为这个湿冷的房间带来点温度。

白沁凉盖着所有能盖的被子和厚衣服,人是半梦半醒的睡着。她浑身滚烫,但是仍然冷的止不住地发抖。

她发烧了,还是高烧……

不久前才流产,身子还没休息好就长途跋涉来了上海。

到了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发烧了,去了洋医院,医生说是肚子里没流干净,要住院做手术,可手术的价钱高的吓人,医院看她没钱付就赶紧连人带东西的赶走了。

洋医院没住上,就去看了中医,大夫给开了副汤药方子,煎了几副服下,烧不但没退反而更严重了,连床都下不来了。又请了大夫来看看,大夫说现在正在发毒,等把毒热都发出去病就好了。

白沁凉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冷得发抖,感觉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唯一幸运的是现在还可以暂住在上海的姨妈家,不至于要露宿街头。

姨夫是做香料生意的,每年都会回老家收一些家乡特产的香料,回来后简单的加工成香膏,再卖出去挣钱。

姨妈家在上海租下了一个小小的店铺,姨夫带着姨妈和比白沁凉大四岁,但还未出阁的表姐勉强的生活着。店铺只有一个小小的门脸,也不处在好的路段,所以生意很是冷清,再加上现在都流行西洋香水,本地的香料自然就卖的更加差了。

他们住的房子就在店铺的上面,白天在店里工作,到了晚上就上楼休息。

白沁凉这次来上海,虽然只有她和张妈两个人借宿,但是住进姨夫家还是挤得很。现在她睡的是秋表姐的房间,表姐则搬去同姨妈一起睡,姨夫就只能在楼下的店里打地铺,张妈因为是佣人则睡到了存放货的库房里。

“开窗了吗?”白沁凉躺在床上隐约听到门外崔姨和张妈说话的声音。

“放心吧,二小姐,我记得呢。两个小时开一次窗,通通风,我记着时间呢!刚开完,还早着呢。”张妈说话的声音在耳边时大时小。

因为屋里是用火盆烧的煤球,怕会中毒,总要一两个小时就来人进来看看,开开窗户透透气。

“你们怎么都在上面,客人来了都没人招呼!”姨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二姑爷!我这就下去!”张妈听见姨夫责备的声音,一路小跑的下楼了。

听着脚步声是姨夫走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姨夫的语气很不好,“本来家里就不够吃,又添了两双筷子,你还不干活了?整天就在楼上待着!”

“你小点声!”姨妈着急的让姨夫压低声音。

“小声干什么!她睡着呢!听不见!”姨夫没理会姨妈,反而更生气的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们下楼说!”听声音是姨妈在拉着姨夫走。

“你拉我干什么!我赚钱养这个家,我还不能说句话了……”姨夫被姨妈拉远了。

白沁凉躺在床上最后听到姨夫隐约的一句话,“她在这里白吃白喝,还要看病!药钱都是我出的,要是死了,棺材钱是不是也要我掏?!……”

话没听全,但是白沁凉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一侧身眼泪就全流了下来。

白沁凉呀,白沁凉,你怎么活成了这样?

她在心里问自己,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管怎样说自己也算是名门之后,虽然家道中落,但是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悲惨的地步。

丈夫被别人抢走了,自己的孩子也没保住,被夫家写了休书后,就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家门,现在自己只能借住在姨妈家,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

想到这里,心里更难受了。

不甘心呀……

为什么我会把人生过得那么失败,为什么……

白沁凉将身子蜷缩在一起,用被子盖住头,憋着声哭泣着,她害怕别人发现她现在在哭。

父亲、母亲我好想你们……

如果我也死了,是否就能见到你们了……是否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白沁凉哭的喘不上气来,大脑因为缺氧一片空白。

慢慢的父母的样子在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来,父亲抽着烟斗看报纸,母亲在旁边做家务。母亲的笑容,那么熟悉,那么清晰,仿佛他们就在面前一样。

“阿媛……”母亲叫着白沁凉的乳名。

“阿媛……”母亲将盖在她头上的被子掀开。

“母亲?!是你吗?!”白沁凉不敢相信的睁着大眼睛。

“阿媛,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过得好吗?”母亲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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