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瑶姑娘……”李重耳便把这次如何跟随郑铄深入武陵深山,试图求药解救感染的大军,又如何遭遇种种险境,一一向她说明。

羲瑶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对他们能平安出了坤泷寨大为惊讶,直叹他们运气好。但一听要带他们进入自己部族的山寨,却有点为难了。“本族历代规矩,外人不得擅入,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军人。其实,就连武陵山深处的各部山民,我们也很少交集。”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又认真看着三个人,“但是这次,如果不是你们来的及时,我恐怕也没命了。我是首领之女,你们救了我,我母亲必然会成全你们的……只是按照本部规矩,你们只能选出一个人跟我走,并且在出发之前必须卸下所有武器。”

李重耳听了以后沉默了,卸下武器这一点很容易接受,如果花熋人真要伤害他们,就算三个人一同拼命,也不是一整个部族的对手。以往他都仅为结果的万无一失而下令,但这次李重耳更想留住眼前这两条生命。尤其是邢玉谦。

按说一个医官去求取解毒药再正常不过,但这只是表面。深究的话,会牵扯到与陌生异族间的各方面交涉,稍不留神或许就可能被驱逐而前功尽弃,更有可能会被当做奸人处死。

邢玉谦是邢家唯一的血脉,自己已经置他于险境一次了,这次绝不可以再让他冒险。

【贰】

李重耳坚决地下达了命令:邢玉谦和老孟留在洞中待命,他亲自跟随羲瑶前往花熋村寨。

他动容地看向邢玉谦,握住了他的手。“我听说你在外娶了亲了。不要再想什么奇方妙药、世外高人了,留着命回去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他又看向老孟,“还有你,等战事结束,就给自己物色个老婆,赶快成家吧。”

李重耳摘下悯惜剑交给了他俩,两人连忙双手接过来。

沉甸甸的宝剑,浑身透着一股幽寒的乌光。就连羲瑶也忍不住赞叹:“真是世间少有的兵器,我能看看吗?”

李重耳把剑拿到她手上,她不得不两只手端着——这剑比看起来要重的多。

她蹲坐下来把剑放到膝上,一只手握着剑柄,使了使劲,没有拔出来。李重耳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扣住剑鞘,大拇指朝上一推,一道寒光便从鞘口挤出来了。

剑缓缓出鞘,剑身上錾着连缀的芙蓉守茎纹,细看下面还叠着一层华丽的天然煅纹,乌丽的剑身配着雪青熠熠的刃口,极简又极奢,透着股神秘的尊贵与雅致。

羲瑶忍不住赞叹:“真好呀!”

李重耳点点头:“这把剑选用西域乌钢为原材,异世陨铁为辅材,经一位得道高人重铸,的确是件难得的好兵器。”

羲瑶摇摇头说:“我不止说这剑,你刚才拿着它的样子真好看!”

李重耳没有料到山里的女子讲话这么直爽,一时语塞,连忙面红耳赤地直起身。对方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只顾着抽出剑来反复的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剑小心地还入鞘里,交还给了李重耳。

李重耳三人将死去之人的尸首抬出洞穴,就在进来之前的水潭边,依次安葬了邓虎儿、郑铄和那个怪人。那怪人固然可恶,可毕竟是羲瑶的生父,入土之前,羲瑶割下怪人的头发用一块布小心包好放进怀中。

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却谁都不愿再回洞里睡,只是把怪人先前留下的柴禾、野果薯干拿了一些出来,邢玉谦和老孟便忙着生火做饭。

羲瑶这时悄悄地走到李重耳旁边,小声问:“这位哥哥,敢问……你有两个名字吗。”

“当然只有一个,为什么这么问?”李重耳不解。

“那他们为什么有的叫你校尉,有的又叫你军主。”

李重耳笑了,回答说:“这两个都不是我的名字,我本名李重耳,字景顺。校尉、军主只是个官职称谓。”

羲瑶惊异地听着他说话,一句也没有懂,但她合了下掌,脸上满是崇敬与拜服,赞叹道:“你笑起来好看,说起话也风雅,我听母亲说你们有些汉人,读的书比连香树的叶子都多,你一定是很有学问的人吧。”

这直来直去的夸赞一时受用不了,李重耳又弄了个大红脸,嘴里说着“岂敢……”忙转身离开。

这一来二去他有点怕这个小姑娘了,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不是粗犷的军营就是讲求出身和门第的军府官宅,从没见过哪个女孩说话这么率性的。虽然羲瑶的外貌清丽可爱,但对李重耳来说,这女孩子似乎有点缺少涵养,总是当面夸一个陌生男子,这对汉家女来说,简直无法想象。但是,说她不自重,似乎又过分了点……

刚想到这里,冷不丁羲瑶又凑了上来,“那我叫你李哥哥好不好,你的名字不好记嘞。”不等李重耳回答,她又压低声音问他:“明天回部族,我让你把宝贝剑带上怎么样?”

李重耳愣了,“不是不可以携带武器吗?”

羲瑶想了想说:“快进山寨时,你可以把宝贝剑交给我保管,出了村寨,再还给你。这样也就不算破了规矩啦。”

李重耳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小姑娘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他有点怀疑对方的动机,但看着满脸天真的羲瑶,想着她可能只是出于一时的新奇,无非想多玩一会罢了。这剑分量不轻,样式对于女孩子来说也不够纤巧,等她玩腻了自然就会丢开念想;假如她实在喜欢,如果能顺利拿到解蛊的灵药,就算作为报答送给她,也不是不可以的。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也好,就听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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