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发家致富使得黄家外面看起来更是隆隆日上,尽管内瓤子烂成一包渣渣,文家则是内外都是一包渣渣,文老幺父女三人靠着文一代的高工资苦苦支撑了几年,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是下坡路文一代也寻摸着给文老幺找路子,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遂倚老卖老的去找到昔日的同事开口,一辈子没求过人的人低头开口效果奇佳,没过多久文老幺的工作便从市里调回了潮湿小镇,下一步再找一个接收单位就行了,文一代不用过多盘算就去找到黄大的丈夫小白脸接收,小白脸厌憎的只有黄家人,文家属于转角亲戚又不姓黄,隔的远不会对他偷人的事戳脊梁骨,文一代的老脸去说不好不理,就签字同意接收,让文老幺进了他们单位,文老幺被世事磨练了几年再也不像从前一样不可一世,处处谨小慎微小意起来,万分珍惜工作带来的每月工资,否极泰来,他过去的朋友见他有了一点起色,也出资帮助他做起了新兴的出租车生意,在父亲和朋友的帮助下文老幺又活过来了。

文一代甩开了一个包袱心里松快些开始谋算起自己的心思,说来说去还是想结媳妇,快七十的人了总是想结婚还蛮可笑,虽然人人都有追求伴侣的权利,可他不成啊,他在家说一不二的性子,处处让不得人,没有老太太愿意找个老大爷来天天供上,所以他上一个再婚妻子才无法忍受撵他滚蛋,按理说打击还蛮大的,可惜人老成精,一点点打击根本打不垮他还想找,他的妹妹就帮他介绍老太太来,住几天伺候不了了走人,他的表兄弟帮他介绍老太太来,住两月伺候不了走人了,连四五个老太太来通通受不了呆不下去走人了,开始他还自以为是非常好处的人,几下搞下来终于开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以前那些顺风顺水的光景是怎么得来呢?老了老了思考起人生的不易来,文老幺对文一代不停的叫老太太来家住已多有不满,房子是父亲的又没有办法,他的出租车公司开始挣钱了,原本可以出去自己买个房子图清净,04年潮湿小镇的房子也就五万左右一套,可是他舍不得父亲的房子,已经说过赠给他了,又没过户,如果他带着女儿搬出去岂不是默认放弃?还是占着比较保险,挣的钱在小楼的上面加盖二层起来,变成了三层的小楼,忍着和父亲和各色的后妈一起过,父子之间出现口角,文二代见如此,开口劝文一代:“别叹了,去我家住吧。”文一代一想也好,就开始收拾布置。

文二代的老屋是与黄六交换所得,屋子虽老却大的很,两百多平方米的地盘角落一栋小楼两周一个小院,83年修的时候原本地处城边,如今经过这许多年的城市发展四周早已修建起来,隐隐变成了中心不再偏僻,文二代好养花养鸟把小院捯饬的绿意盎然别有一番风味,就是内里太旧了,文二代为了表示归隐山林的决心,厕所也不曾改动还是老式的茅坑,每到夏天那满坑的屎尿就会饲养无数的蛆宝宝爬来爬去,文一代可受不了,拿出一月的工资来改动,托爷爷的福,文三代再也不用忍受那些小虫子活泼的在院子里爬来爬去,再把发黑的墙刷白,房子终于像能住人的样子了,以前住那十年都不知道是怎么忍过来的,也不是只有她的青春期过的不好,看电视上贫困山区的孩子都是住这种房子,可文三代不是贫困山区出身,她的父亲自己享受完了最好的,带她享受最坏的,城市中的山区待遇也算奇景,等同于每年必定会出现在潮湿小镇走街展览的那伙人所宣传的“我们这儿有人头蛇身,双头婴儿,五块钱一张票快来看啊!”住的如此恶劣黄二丝毫不在意,只要和文二代一起吃糠咽菜都是好的,文三代没法儿觉得好,天大的不满也只能在心内郁结,她的感受在文二代来说是浮云,鼻孔能出气就行。

房子改好了文一代就收拾东西搬来,见面礼是二十年前酿造的一件多总共十四瓶老茅台酒,他年轻工作时所置,喝了一些剩一些,拉过来赠与黄二请她当儿媳妇的为他洗衣煮饭善待他,再每月给黄二四百元生活费,文一代这一生不欠人一分一厘,这一举动大大减轻了文二代家的经济压力,因为黄二所在的国企彻底垮掉,工资停了,文一代的工资除掉他玩儿花玩儿鸟所剩无几,家里多出的一套房子早被卖来补贴家用,眼见坐吃山空,公公来补贴这一下解了燃眉之急,黄二松了一口气尽心竭力的服侍公公,看着那一件多茅台酒盘算着,保险还有几千尚未交清,不交满规定的年限不能领取,退又退不回来,要不要把酒卖了换成钱来把保险交了。

当年生产的飞天茅台时价两百多一瓶,黄二虽不喝酒,父亲爱喝酒丈夫爱喝酒,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家都说酒是陈的香,二十年的老茅台会不会比新茅台值价一点?换成钱够不够缴纳那空缺的几千元?黄二拿着其中一瓶就去问黄四,想卖个好价格来补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黄四挣钱之后俨然一副黄家老大姿态逮谁骂谁,黄大黄二对他又怕又爱,大概是女人天性比男人柔弱就会产生依靠男人的想法,黄大和黄二的丈夫都靠不住,二人不自觉事事都想依仗兄弟,其实兄弟更靠不住,她们向来靠的都是自己,却还是要事事征询男人,跨不出男尊女卑那个框框,黄二趁黄大搬家亲戚家庭聚会的时机问黄四:“83年的飞天茅台值多少钱?我那儿有十四瓶,想卖了换钱。”黄四已经看不起二姐很多年,自从他们贫穷了以后,即使以前帮过他也已化作缭缭青烟早消散了,现在就是穷一家三口在他面前说话,他很自然发出一股轻蔑的笑:“你那个东西能值几个钱嘛?”黄二以兄弟的话马首是瞻,信以为真,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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