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降世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一场弥天大祸毫无征兆降临下来,那是个和平常一样的日子,文三代的外公仍在盘算着这个月的口粮还差多少,何处去找补,突然一群人强盗般冲进家门挟持了他,迫的他离开家时仍一头雾水,他哪里知道一场打了鸡血的活动正悄然而至,他曾经在特务学校学习过的经历被人翻出,毫无疑问的走资派,这整个潮湿小镇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准的国民党特务了,打!

文三代的外公早已不在意他在重庆的经历,他孤身一人来到潮湿小镇安家,在国家隶属的税务局效力,成立家庭生育了子女,过往的种种早已过去,他能有几个能力破坏什么呢?当他被人用麻绳连捆带拉到人群密集的街边示众时,初初他还争辩两句他不是特务,换来的却是无止境的拳打脚踢,他沉默了,因为无能为力。

暗无天日的辱骂和游街持续了一段日子,那些人打累了骂累了去吃饭的工夫就是外公的休息时间,那时他会被捆着扔到牛棚的干草上,任其自生自灭,好心的乡亲看不过会好心递个馒头给他续命,干脆不续了吧,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死了轻松,但是他偶尔会在被游街的途中看见一个小光点,在乌泱泱一片青蓝布料中间犹为显眼,那是他那个被烫光头发的二女儿,六岁的小身板远远的看着他像条狗一样脖子被栓根绳拉着游街,小光头个子矮会淹没在人群中,时隐时现闪着光可真好看,小光头长大了嫁不出去还要靠他呢,他这样想着,胸中的一口气便提高了一点。

被斗了一年,调查来调查去也没发现新的问题,翻来覆去无非是十几年前在特务学校学习过的三个月,查不出来就把人放了又去捉新人来斗,没有电视没有音乐没有信仰的人群已然把活动当成了饭后的文娱项目,抹灰了几代人的天空,阴影久久挥散不掉。

文三代的外公回到家中陡然变了一个人,曾经开朗活泼的人变的易爆易怒,孩子们轻微一点儿举动就会惹的他暴跳如雷,首当其冲的便是黄大,身为长女被骂的时候尤其多,常常都是不讲理的迁怒打骂,她无力抵抗父亲的责打就躲出门去,在潮湿小镇一个个阴雨绵绵的黄昏中等待着外公消气了忘却了再回家,心中必定是酸楚的,也喜欢不起父亲来,常常指使外婆别给父亲留饭,一次被隔着门听到了,互相更加不喜,黄二因为有小光头的典故庇佑,不仅没有被迁怒打骂,反而让父亲更加疼爱,黄三傻子,不懂父亲的偏心,黄四是唯一的儿子自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家庭地位,因此黄大暗中愤愤不平,能嫉妒的对象也只有黄二一人而已。

日子似个轮子继续滚动,碾压着大部分人的痛神经,大凡劳苦大众最是任人碾压任人摆布,古今中外概莫如此,生命力又顽强,割了一茬又长一茬,不然咧?文三代的外公外婆隔两年又生了一个儿子黄五,生的最漂亮全然看不出是个短命坯子,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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