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摸摸脸,心说:“那脸皮是不是比牛皮还厚了?!”
香兰抹干眼泪,道:“我这把午饭做上,盐就只够这一顿了,我让我娘给我钱,下午去村里杂货铺买,她支支吾吾不肯给。
我忍,反正打算好下午要大闹了。面疙瘩我捞的干干的,我们三个趁着她给我爹拿酒,赶紧的吃到肚子里。等她去捞,就只有点儿稀汤了,我娘对我爹那是真疼到骨子里了,她自己喝汤,一口面都没吃,全省给我爹了。
这还不算,她让我晚上得给我爹先吃,我爹是一家支柱,不吃饱哪儿行,半夜饿着可不得了……絮絮叨叨一大堆,就是我爹是个宝,全家得哄着让着。
我这气本来就是强忍着的,被她这一通念叨,蹭蹭蹭往上冒,这会儿肚子里有食,嗓门大的很。
我就吼了:我们三这么小,你给我们吃饱穿暖没有?你问过我们三晚上冷不冷没有?我们在外边儿被人笑话了,你想过为什么没有?家里没盐了,大过年的你在干嘛?
……
我这一吼,引来了我娘号啕大哭,她说她没有空,她一直忙着地里,家里我都十二岁了,她以为我可以管好的,啪啦啪啦的哭得那个响哦。
看热闹人越来越多,我一寻思,就拉着弟弟哭的比她更响。
我们哭自己晚上被老鼠咬,白天被人骂被人嫌弃,家里没人管,过年了连盐也没得吃,叫大家去看看我们家的被子,厨房还有我们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
我家厨房是真的没有一粒盐了,几个大婶儿大娘看着直掉泪。
哎,我娘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姐弟三人的衣食也是她的责任,她以为宠着我爹她就不用管其他了,当着众人的面,一直说我在家里,她以为我能管好。
我也哭,我也说,我才多大啊,吃的没人调理,长得面黄肌瘦的,十二了,看着还没有人十岁的个子高。你说我管着家里,可是你连买盐的钱都不给我,我怎么管好?
我娘说是说不过我的,她就抱着我爹哭,哭我爹受苦受难受累了,回家连口干的都吃不上。
我爹那脸跟白面馒头似的,还有红红的酒晕没有散去,我们姐弟三个又黑又瘦又脏,对比太明显了。再看我爹,这么大动静,还能睡得安稳。
我也不跟我娘废话了,跑厨房里拿了菜刀,柴刀,还有斧头,三个人一人一把,让我爹动手杀了我们。反正这样下去,不被人的唾沫淹死,也要被人的指头戳死,还不如一次性杀了我们来的清净。
事情闹的是很大,我们三个就两个要求,家里的钱我管,家里的事情我做主,不然,今天我们姐弟三个不能自杀,过几天我们还是要走这条路的,你们总不会二十四小时看着我们吧?!
我管家我娘很乐意,我管钱就要了她的命,死活不同意。我爷爷奶奶劝不下,村里老人也劝不下,僵持不下,还去把我三个舅舅叫来了。
过年天多冷啊,站了半天,我小弟手冻的握不住菜刀了,把脖子真给割了一道,有那眼尖的上来夺了刀。
我弟真不是有意的,但是当时这么一下子,就是太巧合了。
惹毛了爷爷,族长指着我大舅就是一顿骂,让他把我娘领回去,妇人没有妇人的样子,逼得亲生骨肉活不下去,其实我大舅他们也烦透了我娘,把我爹当成了宝当成了心尖尖,一刻都离不了。
要说我大舅才是最了解我娘的人呢,他直中我娘的命脉,让族长写和离书,我娘从此不在和我爹在一起了。
吓得我娘磕头求饶,心甘情愿的当场把钥匙和钱匣子都给我了。四百多两银子呢,我爷爷和三个舅舅一起点的。
气的我大舅给了我娘一个大耳光,这钱比我二舅家还要多,要知道我外婆家亲戚中,二舅家条件可是最好的了。
看看我们姐弟三人吃的,穿的,盖的,“跟讨饭的有什么区别,你咋不叫他们去讨饭吃。”二舅舅噶好脾气的人,都吼我爹我娘。
小弟说:我们姐弟三人豁出命不要,算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我给我二舅两百两,让他给我存银庄里,给了爷爷二百两,让买田置地,还有几十两我留在身边做家用,每个月给我爹我娘三百文,多了一个子没有。
太婆,我那时候才知道钱真是个好东西,我拿到钱是二十八的下晌了,当时就让我三个舅舅帮我去找人修屋顶,叫大伯娘找人给我家打扫清洗。
就这连头连尾算是两天两夜时间,屋顶修好了,墙洞堵上了,五铺五盖的被褥铺床上了,一家五口的棉袄棉裤还有棉鞋棉帽子都置办全了,我舅舅他们把年货给堆的桌子,地上都是。
这才是过年过日子啊!
我让二弟去杂货铺买了刀片子,香胰子也要了一块,把爷爷家里做豆腐的两个豆腐桶都扛来,就放在厨房灶台边上。
雇人挑水,也不心疼柴火,烧的滚烫舀满一个大桶,另外一个兑了凉水,锅里继续烧水。
也不管自己十二岁了,先给小弟剃了光头,撸光了衣服扔进灶炉,泡在豆腐桶里,水凉了就在旁边那个舀热水,二弟剃完头也泡进去,两人足刷下来有一盆老泥。
我是请的隔壁七婶子给我和我娘刷的,说实话,我也不比我弟干净多少呢。哦,我也剃头了,满头虱子,剃了重长还省事儿哩。
我把我爹我娘都剃了,我娘看我爹剃光了她自己就很想剃了和我爹一样,哎……”香兰想想那个光头造型,一家五个灯泡亮闪闪的。
“都剃了?”英妹觉着太不可思议了,那得多亮堂啊?!
“剃了。我还让我爹把洗澡水到了,我娘又抢着干。结果她一出门就被人看见了,被指着头笑话了一场,整个正月二月都没有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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