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飞雪,银装素裹。
鲜红的对联,灯笼,窗花,处处透着喜庆。
李忠起大早,放开门炮。
铲了雪,把鸡鸭,鹅,猪,伺候妥当,郭氏也起了。
平时睡猪猪一般的李木,大年初一惊醒的很,喊着她娘给他穿衣服,“娘,你给我穿兜兜多的,我要去拜年装东西。”李木道:“我装回来给妹妹吃。”
郭氏对儿子的要求自是答应的,谁都是那个年纪过来的,只不过女孩子没有这么外露罢了。
给儿子穿上隔水毡的小靴子,郭氏要求李忠:“雪天路上滑,你抱着阿木仔,到屋子里再放他下地呢。”
李忠点头,道:“我也怕他踩水,湿了鞋,冻着了。”
李木着急走人,嚷嚷道:“娘,我和爹要早点走呢,我们很忙的。要去太公太婆那里拜年,还要去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那拿压岁钱,还要去拿奶奶的压岁钱,还要拿二叔三婶的压岁钱,我二姑也答应给我压岁钱了,我还要去舅公舅婆家给太婆拜年呢。娘,我去晚了,压岁钱等我等着急了会哭的。”
李木越说越急,他是真怕压岁钱流泪的。
郭氏经不住儿子哀求,加快手下动作,给儿子扭衣扣。
李忠驮起儿子到肩上,虚扣住院门,抄着近道去各处拜年。
李忠兄弟四个,老三李金来像他爹李祖德,其他兄弟三都像舅舅。
齐刷刷三个外甥和三个舅舅站一块儿,几乎是一样个头儿一样脸庞。
特别是李忠和他小舅何家升,不是特别熟的,都分不出来哪个是小舅舅哪个是大外甥。
何家村离南庄湾就三里地,青壮年的步伐赶路,说笑间就到了。所以哥儿几个慢慢当当的,还在她娘堂屋嗑瓜子喝茶。
大年初一,某些人固定活动:上庙里拜菩萨,一早上都不在家的。
俗话说黄帝不急急死太监,李木和李松竹两人已经急的团团转了,连带着李柏年也不安耽了。
梅子英妹毕竟心软,催促大家早点出发,才把李木的小脾气安抚下来。一路上和李松竹比谁的马儿跑得快,咯咯咯咯笑着打马扬鞭。
等一行人到了舅公家,何太婆已翘首等待多时。二十几年了,三个女儿家十几个外甥外甥女,年年都是初一来给她拜年。
老人家觉浅,她是天不亮就起来等着了。大女儿家远,小女儿也不近,偏偏最近的二女儿家的孩子,年年最晚到。
时间长了,何太婆也被习惯了。
李木怀揣梦想,行动起来相当卖力,扎扎实实的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磕完,跪蒲团上手心朝上,朗声说道:“新春快乐,恭喜发财。”
“阿忠啊,外婆给你的压岁钱,你藏好了,别告诉你爹啊。一定别给你爹见着啊。”何太婆摸摸李木的头,防贼般防着女婿。
李木同学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方面了,他现在被那个色的零嘴,吸走了魂魄。
何太婆帮着他装满兜兜,亲香一嘴小鲜肉的包子脸,令他玩去。
李松竹的响头,也是诚心诚意,实实在在的,何太婆一样大手笔的红包塞到兜里:“阿忠,…一定不能给你爹知道啊……”
老太太内心,深深懊恼老头子,啥眼光选了这么个馊抠当女婿。
今年何太婆轮到小舅公奉养,拜年饭也顺着来了。
十几个外甥外甥媳妇及孩子,这是固定且年年增加的人数。
不固定的十来个外甥女婿算是流动人口,谁有空谁来,午饭来晚饭走,午饭赶不到赶晚饭,说不准。
南庄湾一带,几乎没有年初一上外家拜年吃饭留夜的习俗,可老何家这传统已经二十几年了。
想当年李祖德新女婿第一年拜年就是初一去的何家村,他说:“给老丈人丈母娘拜年怎么可以晚了呢?咱初一去了,初二嫂子们还能宽宽傥傥的回娘家呢。”
一席话唬得两位舅嫂感恩戴德,之后七八天,下巴肉吃住岳家。
以帮着两个大舅子招待客人为核心思想指导,行混成混喝减少自家开支为终极行动目标,成功实施了三五年。
要不是某处酒醉吹牛逼吐真言,李祖德同志必将成为一个:国宝级,殿堂型,大师类,教科书版的影帝,不做影帝,屈才啊屈才。
待到小舅子娶媳妇儿,李祖德同志的行为已成何家习惯,一直保持至今。
小舅婆柳氏也是当婆婆的人了,低声对儿媳妇吩咐,道:“主桌上给再添副碗筷,你二姑爹抬脚就要进门了。”
话音未落,下巴肉同志到场了。
柳氏笃定的道:“你看桌上哪个菜最贵,你二姑爹必说这个菜吃了怎么怎么不好。回头咱还得准备好大几张荷叶,他要帮咱拿走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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