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在清溪镇中,虽处于闹市,却只有一间破茅草屋。

若在江南水乡,人人重学重教,私塾学堂自然不会如此破落。但处于巴蜀之地,民风向来剽悍,对于读书做官这一套多是嗤之以鼻。

在这样盗匪横行的环境里,不重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人生于世上,第一重要的事情便是活下去。

也只有像刘彦昌家这样的情况,无家无业又无财,只能通过读书这个途径来改变命运,所以刘巧云才一直叮咛着他。一个女人总能嫁个人,不至于饿死。但是男人就必需成家立业,有一番作为才行。

私塾的先生姓叶,年近六旬,一生也没能中进士,最后只能在这个破私塾中教教书。他的一生基本就是一个失败的穷书生的缩影,前半辈子读书,后半辈子教书,一生清苦。

刘彦昌早早来到学堂,叶先生正在侍弄着他的那几盆花花草草,恐怕除了读书之外,花草就是他唯一能提起他意趣的东西了。

刘彦昌本想打个招呼,但是见他正专心致志的浇水,就懒得打扰直接进了屋。

一进门,只见十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坐在空旷的教室里,正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读着书。刘彦昌也翻开书本,可是心思早已不能像之前那样安定,在朗朗书声中早已神游千山万水之外。

叶先生伺候好了花草,也进了教室,一见刘彦昌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说起来刘彦昌也算是他的得意门生了,数年如一日,从没有一天旷过他的课业。

但偏偏到了这最后临门一脚的时候,各种毛病都出来了,旷课走神,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老先生“啪”的一戒尺,狠狠摔在刘彦昌的桌上。好在他现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怎么畏惧他这点小伎俩,缓缓抬起头:“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老先生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头怒火更甚,气的胡子打颤,道:“你给我说说童生试的规则和考点!若是说不好,休怪老夫罚你!”

孩子们立马停止了读书,窃窃私语起来,刘彦昌只能缓缓起身,不过那份淡然从容的气度是装不来的。

他本以为他要问些书本上的问题,没想到这老先生不走寻常路,竟然问起了童生试的事情。于是稍加思索,犹记得老先生以前确实详细讲过这些东西,稍作梳理之后道:“童生试亦称作小试,应考者都是童生。其考试步骤可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只有连过三场考试,才能获得秀才的称号,并且成为生员,送入府、县学宫。其考试内容多为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等,所考的大多是书上的东西,只要用心学习,考试的难度并不大。”

“好一个难度不大,你虽然过了县试和府试,但也不可狂妄自大,须知‘竹笋出墙,一节须高一节’。院试由学政大人亲自把关,成绩最好的可以成为廪(lin)生,可自公家领取廪米津贴。以你家的情况,仅靠姐姐操持,岂能长久?你得用心努力,取得廪生的名额,知道吗?”

刘彦昌这才知道,老先生竟然是为他的前途考虑,当下心中满是感动。原来世上并不一定都是赵员外、马三婆那样的坏人,同样也有卖汤圆老翁的知恩图报,也有叶先生这样的殷切关怀!

“先生,‘梅花逊雪,三分只是三分’!一个小小的院试,岂能难得住我?”刘彦昌傲然挺立,自信满满地道。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